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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‧二

 

 

 

  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天際,吳老狗在貴賓室裡頭聽到外頭的騷動,踏著火似地從房間裡頭快步走了出來,在產房的門外瞧見自己的三個兒子。

  「哭得真響是吧,樓上樓下都聽到了,肯定好養。」

 

 

  護士半晌後終於推開產室的門,手裡捧著被毛巾包裹著的嬰兒,安穩地縮在裡頭,小得像只瓷娃兒,身上的血已經被洗個透徹,卻還是紅不隆咚的。

  是個男孩兒。吳老狗老淚縱橫,現下他什麼也聽不入耳,小心翼翼地從吳一窮手中接過嬰兒,說了幾句把他打發,便往病房走去。

 

 

  「爹,嬰兒等會兒還是要抱回去的。」吳二白在他身後嘆了口氣,怎麼這夥人一個比一個還不受控呢。

  吳老狗聽見了,停住腳步,語氣有些顫抖:「緩緩——再緩緩。」

 

 

 

  暮春三月,申酉之交的時刻,夕樁未下,向晚的斜陽穿透一旁的落地窗,橙色的光華暖而溫柔,潑灑在嬰兒純一不雜的面容上,融去世間所有的滄桑,靜止了時間。

 

 

  就在他準備往回走的時刻,三寸釘不動聲息地從領口鑽了出來。

  吳老狗蹙起眉,輕聲道:「回去。」

 

  然而三寸釘只是努了努鼻子,跳上吳老狗的肩膀,靜靜地盯著他懷中的嬰兒。

 

 

 

  「老頭子,這是醫院,您怎麼——」吳三省從他身後瞧見三寸釘,有些驚訝,不過話講到一半卻硬生生地被一旁的人打斷。

  「噓,」吳二白按住吳三省的肩膀:「你什麼時候見過三寸釘這麼隨便就跑出來蹓躂了?」

  吳三省回過頭盯著他看,怔了半晌才輕聲問道:「怎麼,這生出來的東西是個惡鬼?」

 

  吳二白蹙起眉,搖了搖頭,把吳三省拉到了一邊去。

 

 

  

  就當吳老狗要將三寸釘藏回袖子裡頭的時候,他感受到肩膀傳來的震動——三寸釘開始搖起尾巴,發出細微的喘息聲。

  吳老狗望著襁褓中連眼皮都還沒睜開的嬰兒,淚水又順著皮膚上的皺褶滑下。

 

 

 

  乾淨,太乾淨了。

  他想起那年歲暮天寒,松花江邊上的鵝毛大雪中,望著他淺然一笑的少年。

 

  ——不過,總是會去取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  「就叫吳邪吧,取一個諧音,希望他無邪,乾乾淨淨的。」吳老狗看著襁褓裡的孫子,老淚縱橫,渾濁的雙眼,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個孩子未來的命運。

 

 
 
 
 
當復來歸 楔子・二,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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